所以在教堂里,每当我的心灵被某种甜蜜的忧伤所触动,或往日的小小屈辱所刺痛时,我就编造自己的祷词。只要我想到自己不幸的命运,道怨诉苦的词句便自动源源不断而来,形成了诗句:
上帝呀,上帝,我多孤寂!
让我快快长大成人!
这种日子叫我如何再受煎熬,
哪怕让我窒息而亡!
学徒的生活没有出路,
马特廖娜这个老妖婆,
对我整天鬼哭狼嚎,
这样的日子如冰冻火烤!
至今我还记得许多诸如此类的“祷词”——童年时的记忆如道道深深的伤疤刻在我的脑中,永记不忘。
我待在教堂里,如置身田野森林,感觉良好。我这小小的心灵已饱受许多屈辱、凶暴粗野的生活之苦,习以为常了,而在朦胧而炽热的梦幻中得以净化。
但是我只有在暴寒的天气或城里暴风雪肆虐的时候才去教堂,那时,天地像是都冰冻了,暴风把天空撕成了一块块雪云,雪堆下的大地也是冰封雪盖,再也不能苏醒,不会再生了。
我最喜欢静夜里在城里的街道上徘徊,穿街走巷,直抵最偏僻的角落。走着,走着,不知不觉间像是身长翅膀,脚底生风,飞奔起来。像天上的明月,孤身一人,形只影单,面前黑影幢幢,遮没了雪上的光亮,常常撞上防护栏和篱笆。巡夜人手握木梆子,身穿厚重的皮袄,出没在街道中央,身旁还跟着一条狗,瑟瑟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