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按了门铃,比尔立刻开了门——他一定是在等着我——然后我走进前厅,脱下脚上的跑鞋。这是比尔家的规矩:鞋要脱在门口。虽然比尔的母亲要上班——她在一家医院工作,但她不是护士——即便如此,她还是把房子收拾得一尘不染。屋里有清洁剂的味道——高乐氏牌清洁剂和柠檬油家具抛光剂,隐约还能闻到樟脑味。感觉整座房子像是被泡在防腐剂里以防变质,因为变质就意味着有脏东西。比尔和我从来没有进过客厅,但我在门口向里面张望过。客厅的地面全铺上了黄褐色的地毯,上面拥挤地摆放着清漆茶几,茶几上分别放置着各种瓷器小雕像和水晶烟灰缸,不过也许是装糖果的小碟子?窗帘一直拉着,以防物品褪色。我家就没有这种安静神圣的围蔽空间。
比尔的妈妈并不太欢迎我。我已经从《女主人》和《好管家》(你的婆婆:最好的朋友还是最坏的敌人)这类杂志上了解到了这种不欢迎——母亲们对于想要拐跑她们宝贝儿子的女孩的这种敌视自古有之——所以她笑容里的寒意并未让我感到惊讶。然而每次我遇到她的时候,她都会竭诚地感谢我帮助比尔学习她所谓的“他的英语”。而且要命的是他不得不继续学下去——学这些对他以后的生活没有任何用处,而且他已经非常灰心丧气了;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专心发挥他的长处呢?但既然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学,那他最好还是有一个像我这样聪明的朋友——她没有说“女朋友”——好让他用功读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