达卿道:“接着的,敝经理关照过,说春翁先生到时就叫人去告诉他。现在春翁公馆打在那里?少顷让敝经理到春翁公馆里来面谈如何?”春泉道:“敝寓就在名利栈楼上四号,最好这会子就请静斋兄来会会,兄弟还有别的事要请教他呢。”
达卿道:“是是,只恐春翁先生等不及。敝经理这会子还没有起身呢。”
春泉道:“略候一下子不妨,兄弟横竖没什么事情。”
达卿只得叫出店,到艳情阁去请马静斋。一面陪着春泉天南地北的闲谈。直谈到天然几上自鸣钟当当当连敲十二下,才见马静斋三脚两步的进来。一见面就拱手说:“失迎失迎,有劳久候。不当之至,不当之至。”
春泉举眼看他,只见马静斋削骨脸,爆眼睛,白晳晳面孔,瘦长长身子,四十不到年纪,鼻上架着个金丝边圆眼镜儿,厮见时已脱在手里头了。身穿青灰摹本缎珠皮袍子,元色外国缎青种羊马褂,白灰缎裤子,时式缎鞋白丝袜。这一身打扮,果然异常漂亮。春泉起身厮见毕,马静斋道:“兄弟接列春翁来信,晓得春翁总在这几天里到上海,所以每天叫出店们到码头上伺候,帮助照料一切。那里晓得他们没有认识春翁,竟然两错了。这是兄弟忽略之过,没有交代他们清楚。现在贵寓在那里?兄弟没有过来奉候,倒先劳光降,抱歉之至。”这几句应酬话儿,说得轻圆流利,十分可听。春泉也随意谦逊了几句。静斋道:“春翁饭谅还没有用过,我们一品香去叙叙罢。”